黑云在天空中逐渐凝聚，滴答、滴答，雨滴开始在青石板上敲响，
已经是傍晚时分了，却全无以往的惬意与舒适。江流儿在忙着将晾晒的衣物从庭院中收回来。
“最后一件了”他将衣物暂放在床上，长舒了一口气，站在走廊下望向天空。这些天来的天气是反常的阴沉，雷电在苍穹之上的雨云中翻滚，时不时划出凶猛的闪电，碎裂了天空，向世人展示着它的威能。
还是赶快进屋吧，等下雨下大了就麻烦了。他转过身，却冷不惊的吓了一大跳。
慧云师弟低着头站在他身后，神色低落，闪躲着不敢看他的眼睛。
“慧云师弟，你怎么了？”江流儿关切地问。
“师兄，你会帮我的吧。”慧云喃喃说道。
江流儿有些疑惑：“帮你什么？慧云师弟你说出来看看师兄能不能帮到你？”
“师兄，你会帮我的吧！”慧云抬起头，眼中闪烁着异样的色彩。
“你也要说出来师兄才能帮你啊。”江流儿微笑着看着他。
慧云忽然不敢看他的眼睛了，又低下了头，转身离开了。他紧靠着着墙边，似乎在躲避着什么，是雨滴，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东西。在江流儿看来，师弟的身形显得非常的单薄。
“咚咚咚。”急促的敲门声传来，清楚地传到了江流儿的耳中。因为天气不好，为了让香客们不至于被雨困在寺里，今天万灯寺提前关闭了山门，让香客们下山去了。
江流儿赶忙撑起一把伞，穿过逐渐急促的雨幕，来到山门前开门。撑着黑伞的男人，在风雨中归来。
“呼，总算是赶回来了。”店长收起黑伞，接过江流儿递过来的干净的毛巾，擦干吹落在他头上的风雨。
“大师今天是去哪里了？”
“也没去哪里，就是去找宫家姐妹谈点事情。”店长将毛巾搭在脖子上，转过头向江流儿表示谢意。
“大师你……认识她们？”听到她们的名字，江流儿的心弦一下子被勾住了，略微试探着问道。
“也不算认识吧，走的地方多了，见过的人也就多了。”店长若有所思的想着，忽然，他转过头玩味地看着江流儿，“怎么？在想雨姑娘吗？”
“没有没有。”江流儿赶忙摆手否定，但是连他自己都不信自己了，说了这么多次没有，自己真的没有在想她的事情吗？
“宫家那边也有几本藏书，我只是去了解一下保存的情况。”店长笑着说。
“大师你，走了那么多地方，是为了藏书于天下吗？”江流儿恭敬地说。
“我哪有那么高尚。”店长挑眉，哭笑不得地说：“我只是一个喜欢记录的书店店长罢了，在书里你能看到很多以前的事情，有些人们还记得，有些已经被人们忘却了。”
说这话的时候，店长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苦涩，似乎是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情。
“你……”正说着，店长忽然盯着他不说话了，眼神若有所思，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什么东西。
“大师有什么事情吗？”
“没，你这几天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？”店长疑惑地问。
“没有吧……”
江流儿有些被吓到了，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，撞到了桌角，桌面上的茶杯被碰翻了，在桌边晃动了几下，从空中坠落，摔碎在了地上，碎片随着茶水一同飞溅而出。
“抱歉，吓到你了。”店长蹲下身去，想要帮着收拾地面。
“没事，是我不小心了，大师是客人，还是放着我来收拾吧。”他的语气开始变得有些急促，他有点想赶快离开这里。
店长最终还是帮着他弄干净了地面。江流儿站起身来，向店长行礼道别。
店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：“那好吧，你最近多注意一点。”
“谢谢。”他赶忙离开了，内心有几分不安，但愿只是错觉吧。
……
……
在那几场雷阵雨之后，整座城市仿佛一下子进入了雨季，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，不大，是细细绵绵的春雨，偶尔夹杂着几声春雷，春雨好像要将整座城市洗涤，冲刷干净污垢。
江流儿站在窗前，看着屋檐滴下的雨珠，透过雨帘，高空中的雨云堆叠，在这平静的雨天背后，似乎还藏着什么，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了。
“慧海师弟，你在吗？”慧无师兄敲响了他的房门。
“在的。”他回应着，打开了房门。慧无师兄正抱着两大袋干蘑菇站在门前。
“师兄你这是？”
“哦哦，慧能师兄说库房那边有一点点漏水，让我把这些干货挪挪地儿。”
漏水了？前两天慧云师弟不是修过吗？说是防止这两天下雨会出问题。江流儿挠了挠后脑勺，有些疑惑。但是当下显然有更要紧的事情：“那师兄我帮你搬吧。”
“好啊！”慧无师兄高兴地说，将蘑菇分了一袋到他手中。但没走出两步，慧无师兄一拍脑袋，“哎，我把正事给忘了。师弟你去找师傅一趟吧，他找你有事。”说着，又把蘑菇抱了回去。留下江流儿在原地无话可说。
“师傅想必是在禅房吧。”待他回过神来，便快步向师傅的禅房走去。
……
慧无师兄抱着蘑菇穿过走廊，心里盘算着今晚是吃白菜好还是吃豆腐好。直到他的身旁走过了一个身影。
“哎正好正好，”慧无师兄喊住了那个人，“慧云师弟帮我抱一袋蘑菇，这东西实在是太沉了。”
“师兄是在叫我吗？”慧云转过头来望着慧无师兄，疑惑地望着他。
“当然！”慧无师兄不由分说地把一袋蘑菇塞到了他的怀里，蘑菇堆得很高，慧云只能从侧面探出头来望着慧无师兄笑呵呵的脸。
既然被慧无师兄抓到了，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，慧云跟在慧无师兄背后，帮忙搬运着蘑菇，心不在焉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讲着各种寺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。比如慧空师兄可能会做下一任住持啊，慧能师兄最近在万灯寺的后院搭了一个小小的猫窝啊，比如……
“慧云师弟最近是不是太累了，下次要留心一些，毕竟库房里面存的可是咱几个月的粮食，淋湿了就不好了。”慧无师兄笑呵呵的说，“有些事情我们要认真地去做，这样才能把事情办好。”
“而有些事情我们不能去做，凡事皆有因果，缘起缘灭，我们还不清的……你明白了吗，师弟？”
还停留在自己世界的慧云师弟猛然抬起头，惊异地望向师兄，师兄正笑呵呵地望着他，眼神深邃。
“明……明白了师兄。”慧云小心谨慎地回答。
“明白了那就好，我本来还想说不能偷懒不去干活呢，你看着这蘑菇要是我们不去搬运我们不就没东西吃了。”慧无师兄回过身继续往前走去，步伐沉稳有力。
……
“哎有了，我们今晚就吃炖蘑菇吧！”慧无师兄终于想好了今晚要吃什么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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